第十九章墨西哥湾暖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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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面上,往返于纽约或波士顿和墨西哥之间的汽轮,川流不息,而且,在美国海岸各个港口进行贸易往来的小型双桅纵帆帆船,也是在日夜穿梭往来着。我们可以有望得到他们的救助。所以,尽管鹦鹉螺号现在离美国海岸还有三十海里,但此刻仍旧是个大好时机。

  只是天气糟糕透了。这种天气下,实施加拿大人的逃跑计划是绝无可能的。我们所靠近的这片海域,经常有暴风雨出现,确切地说,这儿是由墨西哥湾暖流孕育出来的飓风和龙卷风的发源地。如果此刻驾着一只小艇,迎战狂风恶浪,必死无疑。内德·兰德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。因此,为乡情所累的内德,虽说只有逃跑才能解除他的乡愁,但也只得咬咬牙,忍一忍了。

  “先生,”这天,他对我说道,“这一切必须做一个了断了。我想,干脆痛快一点的好。您的那个尼摩正在远离陆地,继续驶向北方,但我想跟您挑明了。我在南极已经受够了,我不想再跟他跑到北极去了。”

  “那您说怎么办哪,内德?此刻又无法逃跑。”

  “我还是先前那个想法,跟艇长把话说明白了。开始时,我们是在你们国家的海域里,可您却什么也不说。可现在,我们是在我的国家的海域了,那我可是想要说了。再过几天,鹦鹉螺号就要到达与新苏格兰同一纬度上了,那儿接近纽芬兰,有一个宽阔的海湾,圣劳伦斯河就流入这个海湾,而圣劳伦斯河是我家乡的河,是我的出生地魁北克的河。当然我想到这些时,我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的火,简直是要怒发冲冠了。哼,先生,我宁可跳进海里,也不愿再留在这条艇上了!我在这里都快憋死了!”

  很明显,加拿大人的忍耐已经到头了。他生性刚烈暴躁,不可能适应这种遥遥无期的监禁。他一天天地憔悴,人也越来越阴郁了。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,这我能理解,因为我自己也饱受思乡之苦。我们几乎都有七个月没有得到陆地上的消息了。另外,尼摩艇长也很少露面了,他也越来越孤僻了,特别是与章鱼搏斗之后,他变得更加寡言少语,凡此种种,让我颇感疑虑。我已经感觉不到刚到艇上时他的那种热情了。只有孔塞伊是个例外,他这个佛来米人很能适应这种鲸类动物和其他海洋生物的生存环境。说实在的,如果这个忠厚诚实的小伙子长的是鳃而不是肺的话,我想他一定会是一条不同凡响的鱼的。

  “怎么着,先生?”内德·兰德见我没吭声,便又问道。

  “怎么,内德,您是不是想让我直接去问尼摩艇长,他究竟想对我们做何打算?”

  “是的,先生。”

  “他不是早就说过了吗,还用得着再去找他问哪?”

  “是的。我想最后确认一下。如果您愿意的话,就以我的名义去问他好了。”

  “可是,我很少有机会碰到他呀,他甚至是故意在躲着我。”

  “那正好去看望他一下呀。”

  “我会问他的,内德。”

  “什么时候?”加拿大人步步紧逼。

  “等我碰到他的时候。”

  “阿罗纳克斯先生,让我去找他问问好不好?

  “不,还是我来问。明天……”

  “今天就问。”内德·兰德死咬住不放。

  “好吧。我今天就去看看他。”我回答加拿大人说,我怕他去找的话,会把事情弄僵了。

  剩下我一人待在那儿。我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去找艇长,我就要立即去问个明白。我宁可弄个明明白白,也不愿这么拖拖拉拉的。

  我回到自己的舱房里。在舱房中,我听到隔壁尼摩艇长的房间里有脚步声响。这是个不可失去的找他一见的好机会。于是,我便去敲了敲他的门,但却没有人吭声。我又敲了敲,然后又拧了拧门把手。门开了。

  我走了进去。艇长在屋里。他正坐在写字台前,埋首于自己的工作,没听见我进来。我豁出去了,非要问个一清二楚才出去,于是,我便走近他的身旁。他突然抬起头来,眉头紧蹙,语气生硬地问道:“是您!有什么事找我?”

  “想找您谈谈,艇长。”

  “可我正忙着哩,先生,我在工作。我给予您独处的自由,难道我反倒不能享受独处的自由吗?”

  他的这种态度让我很泄气,但既然已经豁出去了,任他什么态度,反正我该说什么就得说什么。

  “先生,”我冷冷地说,“我有件事必须立刻对您说。”

  “什么事呀,先生,”他语含讥讽地问道,“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疏忽的东西了?大海是不是向您展示什么新的秘密了?”

  我们俩想的事对不上号。在我回答他之前,他指着摊在写字台上的一份手稿,语气挺严肃地对我说:“喏,阿罗纳克斯先生,这是一份用几种不同语言写成的手稿,是我对海洋的研究总结。如果上帝保佑的话,这份手稿也许不会同我一块儿消失。手稿签上了我的名字,并附有我的生平纪事,它将被装进一只不透水、不会沉没的容器中,扔进大海,随着海浪漂流而去。”

  他签上了自己的名字!他自己撰写了自己一生的经历!这么说,他神秘的一生总有一天会被揭示出来?但此时此刻,我并未去考虑这么多,我只是把他的这番话当作说话的一个引子。

  “艇长,”我说道,“我想您这么做,我不能不表示赞同,因为不能让您的研究成果被埋没掉。不过,您所采用的办法,我觉得有点过于原始了。谁知道大风会把那小容器给吹到什么地方去呀?谁知道它会落入谁人之手哇?难道您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?譬如,您或您艇上的某个人……”

  “绝对不行,先生。”艇长有些激动地打断了我。

  “如果您能恢复我们的自由,我和我的两个同伴,很愿意保护这份手稿……“恢复你们的自由!”艇长说着便站起了身来。

  “是的,先生,我正是为此事才来找您的。我们在您的艇上已经待了七个月了,今天,我就是代表我的同伴们来问问您,您是不是想把我们永远留在您的艇上?”

  “阿罗纳克斯先生,”尼摩艇长回答道,“我今天给您的回答同我七个月前的回答是一样的:无论是谁,上了鹦鹉螺号,就永远不能离开。”

  “您这是在实行奴隶制。”

  “您爱怎么叫都行。”

  “但是,无论在哪里,奴隶都有重新获得自由的权利!无论是采取什么方式,只要是能够重新获得自由,他们都认为是合情合理的!”“您说的这个权利,谁否认了?”尼摩艇长反问道,“我想过要你们发誓,把你们束缚住吗?”

  尼摩艇长双手搂抱在胸前,看着我。

  “先生,”我对他说,“你我都不想旧事重提,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,那我们就把它说开来好了。我向您再重复一遍,这事并不是只关系到我个人。对我而言,搞研究是一种很大的帮助,是一种有趣的消遣,是一种动力,是一种能使我忘记一切的爱好。我同您一样,是个不求为人所知,但求默默无闻地生活的人。我们都抱有一线希望,但愿有朝一日,能把自己的研究成果放在一个不透水的容器里,托付给风和浪,留给后人。总而言之,我很钦佩您,我很高兴能够跟随您扮演一个我并不完全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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