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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情,只是默默看着自己,像是个旁观者,更像是个见证人。
觉寂见地上另有具尸体,沉声问道:“这又是谁?”
饶是了净聪明机智,此时竟也不知如何作答。
觉寂望向明不详,明不详摇摇头道:“弟子也不知道。”
了净怒道:“你说谎!他是你带来的,是袁姑娘的丈夫!”
觉寂道:“了无跟我说时,我犹有怀疑。本松□□妇女,你出手阻止了无擒抓叛徒,这还不够,还要杀人灭口。要不是明不详看破你手脚,预先通知了无,只怕真被你们得逞。你们这些正僧,当真个个都是伪君子。”
说罢,觉寂双掌合十。奇的是他这一合甚是用力,双掌互击时却是了无声息,了净只觉一股凌厉至极的掌力向自己袭来,知道这是上堂武学中的阿弥陀掌。这一掌特殊之处在于掌力不向前发,而是借由双手合十之际将掌力挤压出去,出招正如寻常僧人口颂“阿弥陀佛”时双掌合十的模样,是以名为阿弥陀掌。
眼看对方出手,了净忙运起袈裟伏魔功,挥袖阻挡。“嗤”的一声,袖袍片片碎裂,了净胸口如遭重击,被震得退了几步。
四院八堂住持以上均修习易筋经,觉寂年纪修为又较了净高上许多,这一掌竟没能将了净制服,也是大感讶异。但他惜才之心不过片刻,双掌又是一合。
了净吃了一亏,知道不能硬拼,只得纵身闪避。觉寂料敌机先,第三掌直取他落脚之处。了净眼看闪避不得,虽知接掌必然重伤,只得无奈应招。
突然一人斜刺里冲来,喝道:“掌下留人!”随即一掌拍出,消去了阿弥陀掌的掌力。
那声音了净最是熟悉不过,那是他师父觉如。
只听觉如骂道:“你这臭小子,半夜不睡觉,溜出来干嘛?”又转头对觉寂哈哈笑道,“觉寂住持,我这弟子犯了什么错,劳动你请出阿弥陀佛教训他?”
觉寂冷冷道:“你这好徒弟与本松勾结,先是昨日救了他,今天又替他杀人灭口。躺在那里的正是被本松诱拐那名妇女的丈夫。了无也死在他掌下,罪证确凿。”
觉如心中一惊,先看了了无尸体,只见了无满脸是血,头骨碎裂,面部凹陷,像被一颗大铁球撞过似的,知道是袈裟伏魔功,再俯身去看那无名尸体,胸骨碎裂,掌印远较一般手掌更大,那是大须弥掌的特征。他摸摸下巴,站起身道:“好像真有这么回事。只是这么晚了,觉寂住持怎么知道来这找我徒弟?”
觉寂指着觉如后方的明不详道:“他今晚找了无,对他说,昨日看到了净跟着本松离开佛都,不知道去哪了。了无想起昨日救人的蒙面僧所使正是你徒儿擅长的左右穿花掌,便暗中监视,见他离了寺,便前来通知贫僧。谁知贫僧一来就见他行凶,了无意欲阻止,竟被他一袖袍打死。”觉寂没说的是,了无当时见了净与明不详相斗,未听他号令便想趁机偷袭了净,这才被活活打死。
了净如坠冰窖,此时方知一切俱在明不详布置当中。眼前杀死袁芷萱丈夫的确实是他,杀死了无的也确实是他,这妖孽……这妖孽……
他恨恨望向明不详,明不详却无任何反应,眼神清澈,竟似全然无辜一般。
觉寂问道:“你又为何来此?难道你徒弟做的事,你也清楚?”
“这小子最近特别殷勤,昨日下午还特别找我嘘寒问暖,要我多保重,贫僧心想定有古怪,想找他问问,谁知他不在房里,过了子时还不见人影,贫僧就出来找他了。”觉如说完,转头问明不详道,“你怎么又会在这?”
明不详道:“我睡不着,散步至此,见到了净师叔与地上尸体,了净师叔便向我攻来。”
觉如哈哈笑道:“你一散步就走了四里路,还得走回去,真有闲情。觉明住持夸你聪明,果然有道理,我这徒弟都奈何不了你。”又对着了净骂道,“教你好好学武功不学,你看,连杀人灭口都做不好!现在人赃俱获,怎么办?”
了净无言以对。此时他百口莫辩,就算说出真相,如此惊世骇俗之事,又无证据,有谁会信?只会惹来讥嘲。但即便如此,了净心想,自己被擒回少林那是必死无疑,想逃也是不能,与其坐以待毙,无论真相怎样不可置信也要说出来,最少也能提醒师父不要着了这妖孽的道。
他正要开口,觉如走到觉寂身边,左手揽住觉寂肩膀,嘻笑道:“师兄,我们打个商量如何?”
觉寂冷冷道:“事到如今,你还想包庇徒弟?”
觉如搔了搔头,道:“唉,斑狗的事不也是觉空首座压下的?就说是误杀,关在牢里几十年,罚他念经怎样?”
觉寂冷冷道:“那就看正业堂怎么处置了。”
觉如哈哈笑道:“正业堂?好说,好说!”说罢,搭在觉寂肩膀上的左手忽地一紧,右手疾伸,一招龙爪手扣住觉寂咽喉,转头对了净喝道,“还不快跑?等死吗!”
变生突然,了净傻在原地,听见师父喝骂,这才回过神来,转身就逃。
他冲向明不详的方向,与明不详错身而过,明不详没有拦他,只在错身瞬间,眼神交会。
四目相对,一个怒火如焚,一个冰般冷漠。
觉寂料不到觉如如此明目张胆包庇徒弟,怒喝道:“觉如,你这是干嘛?!”
觉如道:“干嘛?当然是救我徒弟,难道是陪你练功?”
觉寂怒道:“你们傻着干嘛?快追啊!”
了无带来的几名监僧正待要追,又听觉如哈哈笑道:“追上又打不过,你们追去干嘛?他连了无都杀了,保不定连你们也杀!”
这几句话果然有效,那几名监僧立刻停步。
觉寂待要运功震开觉如,觉如道:“别挣扎,我都做到这份上了,那就是不要命也要保下我这徒弟。你要是挣扎,我不得已杀了你,岂不是多赔一条性命?为了一个本松诱拐妇女,少林寺一口气少两个住持,太不划算。”
他口虽调笑,觉寂却知他所言非虚,于是问道:“此事你打算如何了结?”
“就这么办。”觉如松开手,望着觉寂道,“我跟你回寺,所有责任我全扛了。”
觉寂冷冷道:“只怕你扛不住。”
觉如哈哈大笑,说道:“且看吧。”又看了眼明不详,问道,“你没受伤吧?”
明不详抚着胸口道:“胸口被师叔打了一下,不伤性命。”
觉如笑道:“回寺里让药僧看看。你要是伤重,觉见得跟我拼命。”
明不详双手合十行礼,临走前又望向了净离去的方向,若有所思。
了净跑得很急,直奔出十里才缓下脚步。这一场与明不详的交锋,他一败涂地,方才逃跑时心乱如麻,无暇细想,此时想起师父,不禁眼眶泛泪,心道:“师父这样维护我,已然触犯戒律,他有跟着逃出吗?”他回过头去,见无人跟上,又想,“师父没跟上?难道他要回少林寺?”转念一想,觉寂是正命堂住持,是俗僧第一人觉空首座的左右手,单论武功,只怕师父未必能占上风,觉如靠着偷袭占了先机,若真要逃,非得伤了觉寂不可。他本是精细的人,此刻冷静下来,又想:“若师父真伤了觉寂,岂不是罪加一等?师父若是没逃,回到寺中又会受到怎样的惩戒?不成,总不能因我害了师父。”
一念及此,他转身又要往少林寺去,走了几步又想:“我回去必死无疑,明不详的事再也无人能揭穿,就算师父信我,也未必拿明不详有办法。”他又想到,明不详既然早引人来到事发地点,一开始的交战只怕也未尽全力。他逃走之时明不详并未拦阻,这是为什么?是知道拦不住,还是另有打算?
师父向来长袖善舞,或许有办法逃过这一劫,自己若急着回去,反倒送死。不如在寺外躲几天,探听消息,再看情况决定。
了净作下决定,当下便找了个隐密处藏身养伤。
※※※
了净的事情在少林寺中闹了开来。本松□□少妇,了净杀人灭口,觉如包庇徇私,三个辈份的正僧俱犯了戒律。本松与了净固是死罪,觉如胁持觉寂也是罪加一等,便是问死也非不可能。距离上次四院八堂住持违犯问死之罪已有三十余年之遥,而且当时那还是个俗僧,正僧当上住持而问死罪的,当真前所未有。
觉如被关在牢中,对于所犯罪行供认不讳。他辈高位尊,即便定罪也需四院共议刑责。
觉见问了明不详当日之事,明不详只说自己出去散步,遇见了净,刚动起手,觉寂住持便赶来了。觉见皱起眉头,只是摇头叹气不已,派人搜捕本松与了净。
正僧落了这么大的口实给俗僧,不止颜面无光,心情也大受影响,有人说本松是给俗僧带坏的,也有人说那妇人是俗僧派去勾引本松的。对此,俗僧自是极尽讥嘲之能事。
觉如所处的观音院本为处理寺中政务所设,院内僧人正俗各半。正念堂住持觉闻虽是俗僧,却老成持重,修行认真,只因当年拜错师父,落入俗僧一派,反而觉如经常嘻嘻哈哈,偶尔还会开些黄腔,更像俗僧多些。众所周知,觉如觉闻向来不合,鲜少人知的是,这两人不合非因正俗,乃因性子南辕北辙,觉闻认为觉如轻佻放荡,而觉如则认为觉闻拘谨无趣。
觉如入狱,觉闻即刻下令弟子,绝不可向正僧挑衅滋事。然而观音院并非人人皆是觉闻弟子,何况俗僧改名之事早引起众怒,而当初倡议者便是觉观首座与觉如住持。
于是事情是这样发生的。晚膳时,观音院的正俗僧众隔着一排桌子各自分坐,泾渭分明。觉如的第七个弟子,也就是了净的师兄了澄因公事忙碌,又担心师父,迟了用膳时间,等他到时,众人早已入座。了澄见正僧那处已无座位,唯有不正不俗的中间那排还空着,他不想引人侧目,转身要走,忽听一人说道:“了澄师兄别走,这里还有座位呢。”他回过头去,却是俗僧那半边一名僧人站起身道:“了澄师兄,你过来这,这有位置。”
膳堂中本没划分正俗席位,现今的泾渭分明乃是各人自愿。了澄听了这话,一愣,他是正僧,哪能去俗僧那边就坐?
那人又接着道:“你师弟都当龟公了,你还坐在那边干嘛?快快快,这里才是你的位置。”
了澄知道这是对方挑衅,心下大怒,不想理会。
又听得一人道:“帮人做媒有什么好处?难道是缺钱?本松身上也榨不出油来,图什么好处?”
先前那人
了因觉果(第2/3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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